以 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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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三:sharmily,冲呀:以沫

【金三角】胜利之吻(4)

史向国设。1944-1947年,二战后期美英苏法为争取有利于自己的战后秩序合纵连横。cp是米英+dover,大概是英仏->米英的过程,以及四国中最弱的法国的悲惨生活。

前文:(1) (2) (3) 

有一大段西北风,是友情向。提及一点金钱组。预警在第一章,其他相关内容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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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苏法同盟条约

英法之间最终没能达成任何协议。担心弗朗西斯因为前一天晚上的温存产生什么误会,临走的时候亚瑟再三向弗朗西斯强调他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弗朗西斯不胜其烦。还有完没完了,他昨天不就说过不是为了这个吗?

没想到临上飞机的时候亚瑟又走回来,建议弗朗西斯再认真考虑一下,说只要他改变观点他们随时可以重新开始谈判。弗朗西斯没说话,显出一种消极的拒绝。

亚瑟狠狠地瞪了弗朗西斯一眼,又愤怒又无奈。既然他们对未来世界格局的观点如此不同,那又有什么办法?他扔下一句“一切顺利”便头也不回地登上飞机走了。

但不能说那个缠绵的夜晚对亚瑟毫无影响。亚瑟说他想帮法/国并非虚言,他甚至开始暗自筹划把法/国拉进将要成立的联合国的安理会中。

之前中国军队在日/本一号作战中的溃败让阿尔极为愤怒,但他最近似乎又对中/国热衷起来,很想把他塞进安理会。也许是见面时从王耀那里得到了什么承诺?亚瑟不清楚。

曾经在19世纪,鸦片战争后英/国长期在对华贸易中享有特殊地位。随后新兴列强不断挑战英/国在中国的地位,先是占有地利之便的俄/国,其后是德/国和日/本。待一战后在华盛顿会议上达成《九国公约》,确立由美/国主张的“门户开放”原则后,中/国绝不再能算作英/国的势力范围。

随后日/本侵华,美/国参战后大力援助中/国。可以预见在战争结束后,中/国将会跟随美/国的立场,无怪乎阿尔愿意极力运作使中/国加入安理会。

回想自己如何在几十年间逐渐失去这个远东最大的市场不禁令人扼腕。但既然如此,亚瑟想他不妨利用形势,把法/国也拉进安理会。无论是防止苏/联在欧洲独大,还是防范战后美苏联手清算他的殖民地,法/国都能帮得上忙。他和阿尔各拉一个自己人,也不失为一笔公平交易。

——先说清楚,他这么做完全是利益考量,因为法/国将来会对他有用,尤其是可以一起对付苏/联。

……总之,千万别误会了。

当然亚瑟也非常客观地认为,既然他们谁都没说分手,甚至度过了一个十分愉快的夜晚,那么一旦重新达成英法同盟条约,他们理所应当还是在一起。

他抱持着这样的想法,直到听说弗朗西斯将在12月初和戴高乐一起访问莫斯科。随后莫斯科的英国使馆又传来消息,说苏/联和法/国将会签订同盟条约。

——这他妈的是什么骚操作?!

半个月前弗朗西斯还对他热情似火,结果转头就跑去莫斯科,勾搭上了俄国佬。难道伊万·布拉金斯基是什么Mr. Charming吗?美/国和苏/联似有若无的友谊已经够让他心烦了,现在法/国又和他搅在一起。要知道弗朗西斯原本就和那个大鼻子暧昧不清!

而他甚至还在想着要帮弗朗西斯谋求地位,希望他们之后…不不,他什么都没有希望,但去他妈的,他还指望弗朗西斯帮他一起对付苏联呢!What a wanker!

亚瑟怒不可遏,尤其是想到他在阿尔面前替弗朗西斯做了怎样的辩护。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打算先做个事实核查,搞清楚苏/联和法/国都谈了些什么。由于这样的原因,正在莫斯科的弗朗西斯很快收到了一个惊喜。

1944年12月7日,这是弗朗西斯在莫斯科的第六天,他与伊万的谈判正因波/兰问题而陷入僵局,伊万却一大早来法国大使馆找他。

弗朗西斯刚泡好咖啡,便邀请伊万一起。伊万说他刚喝过,坐在他对面摆弄着造型精巧的糖罐,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弗朗西斯搅动咖啡,抬头奇怪地问伊万。他越发感到他不是很懂现在的伊万。

他们两个其实是多年的朋友,友谊可以追溯到18世纪末,认识还要更早。尽管十月革命后他们的情谊屡遭波折,私下的交情倒一直不坏。直到在二战前的风云变幻中,法/国最终决定跟随英/国的政策,在苏台德区危机时刻意排挤苏/联,放纵德/国向东与苏/联开战,他们便几乎决裂、毫无情谊可言了。

这次伊万以相当严厉而冷硬的态度对待他,在最开始的几天里他们甚至互相以“您”相称,直到一同去看了一场芭蕾舞剧才改口。现在的伊万给人一种冷峻而神秘的气息,即使笑着说话仍透出一股迫人的气势和不近人情的生疏。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是带着微笑打量他,却让弗朗西斯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盯上的猎物,感到阵阵寒意。

“怎么了?”弗朗西斯问他。

“我在想你和英/国现在是什么关系。”伊万把糖罐还给弗朗西斯,说,“他上个月到巴黎去,希望签署同盟条约,但你们什么协议都没达成。”

弗朗西斯有些奇怪地看了伊万一眼。会谈内容一向对外保密,伊万怎么知道他们之前谈了什么?

“你一大早来竟然是要和我谈亚瑟?”他绕开了伊万的问题,“我看不出他和我们的谈判有什么关系。”

“我昨晚收到了英/国的电报。”伊万说,一边观察弗朗西斯的反应,“关于我们正在谈的同盟条约,他提议我们改签三方盟约。我认为这项提议不坏,想知道你的看法。”

弗朗西斯差点没把咖啡打翻。他一言难尽地看了伊万一眼,问他:“亚瑟说了什么?”

伊万直接把英/国的电报给他看。「亲爱的伊万,」亚瑟写道,「我听说弗朗西斯在莫斯科,推测你们会签署一份同盟条约,形式大概接近于我们之间的同盟条约。若果真如此,我认为三国共同签署一个多方盟约会更加恰当,就像过去我们的三国协约那样。你认为呢?——你真诚的,亚瑟·柯克兰」

半年内二度成为电报门受害者的法/国先生极为愤怒。亚瑟提出事关三国的提议,却只联系了伊万。这是什么意思,亚瑟认为他不配被通知吗?弗朗西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Bordel de merde!”,这事的严重程度完全不亚于之前英美一起发表的联合声明。

他冷笑着,心想亚瑟和阿尔弗雷德可真是亲兄弟。在用一封电报毁了你一天的好心情上,他们的水平实在难分伯仲。

“我不同意这种做法。”弗朗西斯直截了当地拒绝,“我和英/国有更多问题需要讨论,把它放在三国盟约的框架下非常不合适。你就这么告诉他吧。”

伊万看着弗朗西斯反常的态度,意识到对方似乎是在生气。出于好奇他又问了一遍:“你和英/国之间发生什么了?”

弗朗西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挂起常见的美好笑容,说:“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他的建议。”

弗朗西斯坚定的拒绝让伊万觉得很有意思,但既然弗朗西斯不愿意说,他也不打算深究。弗朗西斯喝咖啡时他们随意聊些闲话,说起几天前看的那场芭蕾。弗朗西斯侃侃而谈他对俄式芭蕾的见解,又回忆起一战前在巴黎看Ballets Russes剧团的演出。

“噢,那可真令人印象深刻。”弗朗西斯嘴角噙着笑意,习惯性地撩了撩头发,看向伊万时却发现对方正以一种古怪的眼神,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他突然露出有些茫然的神色,像是在说“我这是在哪儿?”

一聊起艺术来他就容易忘乎所以。一战前,那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那时候伊万还不是苏/联,他们还是非常亲密的盟友和朋友。他进一步想到他眼下的处境,顿时感到一切都索然无味,包括那场芭蕾。

于是他住口了,他们的话题很快转向波/兰,这是他们现在都更关心的事。

法/国仍然和流亡伦敦的波兰政府保持着外交关系,昨天伊万却突然提出希望法/国承认苏/联在波兰扶植起来的卢布林委员会。这要求相当无理,在美/国和英/国都不承认卢布林委员会的情形下,法/国不可能站出来第一个承认。

但伊万显然也想利用法/国的困境。他认为弗朗西斯为了达成苏法同盟条约会不惜一切代价,因此将承认卢布林委员会作为签约的前提条件。

弗朗西斯确实希望达成同盟条约,但正如他昨天所言,他不会为此出卖波/兰。

“我对卢布林委员会没有任何恶意。”弗朗西斯说,“但我不可能正式承认它,除非英/国和美/国都承认。”

“他们最终会承认的。”伊万说。

弗朗西斯笑道:“也许吧。”

东欧已经是苏/联的囊中之物,没有人能真正阻止伊万在东欧为所欲为,也没人真的关心东欧。在巴黎时亚瑟向他透露了他与伊万划分东南欧的《百分比协定》,事实证明他们做事的方式确实一以贯之。别的国家在他们眼里只是筹码,他相信美/国和英/国都只关心如何把东欧卖个好价钱。

但英美能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是胜利者,胜利者的无耻总会被原谅;如果法/国也采用同样的做法,没有人会原谅他。伊万以为他能利用法/国的一无所有来胁迫他,实际上正因弗朗西斯一无所有,他更不能答应伊万。

一旦承认卢布林委员会,法/国就会失去道德上的立场,被视作背叛了西方的价值观。法/国想独立于三大国,就必须有所凭借。要是他既没有实力又轻易舍弃道德,他凭什么让那些已经对他失望透顶的欧洲国家重新信任他?

“伊万,我凭我的良心做事。”弗朗西斯说,“我永远支持波/兰的统一和独立。要是你认为能从美/国和英/国那里得到想要的一切,你就去找他们要吧。”

“但我就是想找你要,你要拒绝我吗?”伊万傲慢地看着他,说,“弗朗西斯,你不该在谈正事的时候使用‘良心’这种浮夸的词汇,这显得你很不真诚。你有你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真正的问题是我们是否有一笔好的交易,而不是良心和道德。”

他们又谈起亚瑟的建议,伊万再次表示了他对签三方盟约的兴趣。弗朗西斯强调法苏同盟才是防范德/国的核心,英/国在这件事上总有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真正有心防卫德/国的只有他们两个。

“你总算明白这回事了,弗朗西斯。”伊万似乎在嘲笑他之前追随英/国的做法,“这件事随你,我会转告英/国你的想法。但波/兰的事情…”伊万想了想,问他,“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按原计划,10号一早就走。”弗朗西斯没有延长行程的想法。莫斯科一直在下雪,这里的天气和气氛都让弗朗西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伊万眼里似有若无的蔑视更令他感到压抑。

伊万微笑着点头:“你应该明白,我很关心波/兰。尽管几百年来他都与我为敌,我还是想和他成为朋友。在你走之前,我希望我们能在波/兰的事情上取得谅解。”

当然他们都知道,所谓的“成为朋友”,指的是成为苏/联的傀儡。

他们的谈话不欢而散。随后的两天完全围绕着波/兰展开,苏/联让卢布林委员会的人来见他们,在克里姆林宫向他们重申“只要法/国承认卢布林委员会,我们立刻就可以签约”,又隐晦地用法/国在波兰的利益来要挟。

期间一个令人不快的小插曲来自英国。弗朗西斯8号收到了亚瑟的电报,只有一句话:弗朗西斯,给我一个解释。

弗朗西斯真是要被气笑了。他有什么好解释的?真有意思,英国人直到被拒绝了才想起来要问他一声。他认为盎格鲁-萨克逊这一家子都有这种奇妙逻辑,严格要求别人在他们打你右脸的时候把左脸也伸过去,否则就是对他们的严重冒犯。

弗朗西斯真的不想没事找事去招惹三大国中的任何一个,但亚瑟不友好的登场让他非常反感。伊万的蛮横已经令他万分苦恼,亚瑟又用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烦他。

他带着怒意给亚瑟回了封信:柯克兰先生,您的粗鲁和无礼令我感到万分震惊。您的做法完全不可接受,因此您同样欠我一个解释。回国后我会联系您。——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直到12月9日,弗朗西斯和伊万仍然没有达成共识,看来他们将要空手而归。晚上苏联人设宴送别,宴会上外交官们还在讨论同盟条约,苏联人坚持要他们承认卢布林委员会。

苏联人究竟想不想签这份同盟条约?弗朗西斯认为答案是肯定的,作为三大国中受到排挤的共产主义国家,苏/联一定感到孤独。伊万的要求是不合理的,他们两人都明白。但伊万认定法国人比他们更想签,便施加压力试图攫取最大的好处。

弗朗西斯意识到,要是他想要这份条约,就必须让苏联人明白法国人并不比他们更在意。

于是在苏联人请他们看电影时,弗朗西斯与戴高乐将军耳语了几句。随后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们突然向苏联人告辞,说他们打算立刻就动身离开,然后叫上外交部长皮杜尔一起回去。

对于他们出人意料的告辞,弗朗西斯看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惊讶,连被他们叫走的皮杜尔都感到过于突然。这正是弗朗西斯希望达到的效果,这样伊万便能明白他在波/兰问题上绝不让步的决心了。

弗朗西斯友好地与伊万拥抱,说:“这是一次愉快的访问,伊万,感谢你们的热情招待。虽然我们有一些分歧,但在关于战争的主要问题上,我们的立场是完全一致的。我很开心又见到你,希望之后也有机会在巴黎欢迎你。”

伊万好几次欲言又止地都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只讲了几句客套话便让他走了。弗朗西斯微笑着离开,他想伊万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来和他的上司商量这个突发事件。

弗朗西斯和戴高乐将军一起回了法国大使馆。实际上弗朗西斯感到很紧张,在明确拒绝了英/国之后他不想在苏/联这里也一无所获,这样他们就太孤立了。

但他一定要表现得毫不在意,这是他和伊万在心理上的博弈。苏联人究竟会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回?弗朗西斯认为不会,因为伊万在英美面前同样孤立。但现在球权在苏/联那里,一切都取决于伊万要如何应对。

他在戴高乐将军的房间里和他一起等消息。他们聊起这几天在莫斯科的活动,顺便抱怨了苏联人的不讲道理;他们又讨论国内的事情,解放公债的顺利发行让弗朗西斯备受鼓舞,他感到自己确实肩负着所有法国人的信任和希望,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还有三大国之间的密室协商,联合国即将成立,他们希望法/国也能有一个安理会的常任席位,现在看来何其困难。

但在欧洲问题上他们一定会争取自己的权益。即使三大国中没有人支持他们,只要能保证任何与欧洲相关的决议,要是法/国不同意就执行不下去,最终三大国一定会让法/国也参与欧洲治理。

他们闲聊着直到凌晨两点,克里姆林宫终于传来消息:他们愿意在波/兰问题上让步,请皮杜尔去克里姆林宫商议条约的最终文本。事情按他预想且期望的方向发展,弗朗西斯终于长舒一口气,开了瓶酒与戴高乐举杯庆祝。

他们特别交代皮杜尔不要在波/兰问题上做任何让步。凌晨四点拟好的条约草案送来,里面没有提到波/兰的事情。法/国会派一位代表去波兰协调处置德/国撤退时留下的法国俘虏,这件事将在之后的另一份声明中以一种微不足道的方式被提及。弗朗西斯和戴高乐都很满意,出发去克里姆林宫签字。

签字仪式上伊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随后苏方摆了一个简单的宴会来庆祝盟约达成,这时候伊万终于来找他了。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弗朗西斯。”伊万对他比之前更亲切一些,端着酒杯对他说,“尽管我没得到我想要的,但我还是要祝贺你。”

“同盟条约不也是你想要的吗?”弗朗西斯笑着说。

“是呀,是呀。”伊万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转身看着窗外肆虐的风雪,“我敢保证德国人这次印象深刻,一百年内都不敢再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你认为这份二十年的盟约对我有什么价值?”伊万顿了顿,转回头来看着弗朗西斯,“当然,我不会说它没有价值。”

“我明白,美/国和英/国。”弗朗西斯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我们不妨有话直说。”

“你很聪明,这是你一向的好处。”伊万颇为赞赏地看着他,说,“你仍然不打算告诉我吗?你和英/国现在的关系。”

“我们没能签署法英条约,这足以说明一切了。我和他之间有很多矛盾。”弗朗西斯再度避重就轻,给了一个很官方的回答。

伊万会心一笑不再深究。“我想给你一个友好的劝告,弗朗西斯,我劝你不要再信任英/国。”伊万说,“过去你和英/国关系特殊,但你应该能看出来,战争期间他已经同美/国结成了更为紧密的同盟。他一定会扔下你,不是现在也会是不远的将来。”

“为什么?”弗朗西斯问。伊万所言无疑是对的,他只是好奇为什么伊万如此肯定。

“你和美/国之间?任何正常人都会这么选,何况精明如英/国。”伊万说,“要是他不这么做倒真会让我很惊讶。”

弗朗西斯无奈地苦笑,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去试图拉拢阿尔弗雷德?”他问伊万,“我想你们也有不少共同利益。”

伊万笑了笑,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的,但我不相信这能行得通。就像开辟第二战场的事情。1942年英/国在第二次莫斯科会议上拒绝登陆,我因此责骂他自私自利、卑鄙无耻,到这时候还在玩弄手段,希望我和德/国互相消耗——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从开战前他就是这种态度。”

弗朗西斯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在战争爆发前英/国一直挑动苏德矛盾,在太平洋那边则挑动美日,希望四个新兴强国彼此消耗,以维护自己的强势地位。法/国因为政局混乱无暇旁顾,选择跟随英/国绥靖和祸水东引的政策,他和伊万也因此决裂。

伊万继续说:“美/国原本站在我这边,希望用登陆换取我在远东的支持。但我当面斥责亚瑟后,他立刻追出来找我,说我不应该这么说英/国。他说推迟登陆是他们的共同决定,希望我能理解英/国的困难——这种事情很常见,即使美/国的观点倾向于我,最终还是选择支持英/国。在我看来,美/国对英/国有一种并不理智的感情。他会背叛英/国一万次,但在生死关头他一定会站在英/国那边。”

弗朗西斯若有所思地说:“你对他们关系的看法很有意思。”他感到自己确实对阿尔弗雷德缺乏了解,阿尔弗雷德的演技太好或者自己没有认真关注过他,更可能是兼而有之。

伊万怜悯地看着弗朗西斯,过了一会儿才说:“事实上我很同情你,弗朗西斯,你被时代抛下了,仍然活在过去。以前——我是指一战之前——你常和我提到英/国,说实话我觉得你一点都不讨厌他,你挺喜欢他的。我不知道你醒来看到这一切作何感想。”

“你在说什么傻话?”弗朗西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你想过你为什么会遭受这一切吗?”伊万又说,“如果你肯在1936年、哪怕是1939年的时候和我一起行动,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英/国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放纵德/国备战,以为能让我和德/国两败俱伤,但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聪明人(*《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他是个毫无底线的小人,遭受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而你,弗朗西斯,今日你之所以受到屈辱是因为你信任他,这是你的不明智。”

弗朗西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明知伊万在挑拨离间,但也感到无可反驳。对于亚瑟放纵德/国这一点他的怨言不比伊万少,亚瑟就是个刚愎自用的混蛋,他不赞同他的做法也无可奈何。但放弃英/国、转而联合苏/联是他从没考虑过的选项。

他叹了口气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总得向前看。除了英/国我还能信任谁呢?”他看了伊万一眼,半开玩笑地说,“我能信任你吗,伊万?如果我信任你,你会帮助我得到过去的地位吗?”

多少难以开口的话是以玩笑的形式被说出口的!弗朗西斯再次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

“你不愿意在波/兰的问题上和我站在一起,却希望我帮助你。”伊万笑道,随即露出庄重而忧郁的神情,“何况这是鲜血铸成的丰碑,没有人可以平白无故得到它。”伊万的语气冷漠而哀伤,仿佛飘荡着千年的风霜和战死者的亡魂。

他很快又缓和了语气,说:“你应该明白,弗朗西斯,《苏法同盟条约》就是我对你的善意。我们能达成协议,不是因为任何其他原因,只是我想让你得到这份协议。我鼓励你的固执,希望你在其他问题上也有自己的观点。”

弗朗西斯了然地笑了笑,说:“放心吧,我不会盲目跟从英/国。”

他在心里为伊万干脆的拒绝感到懊丧,三大国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倒是别无二致,他越发感到要恢复地位实在困难重重。《苏法同盟条约》确实算是伊万的善意,可要他说,这善意也不比亚瑟多一分一毫。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缠上他脸侧的头发,这让他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到伊万,发现对方比刚才靠得更近了。

“你这落魄的样子真让我感慨世事无常。”伊万用手指卷着他的头发,“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所有美好的语言都无法形容。”他的目光变得深远而虚幻,将手抚上弗朗西斯的脸颊,“你今晚敢和我耍手段,多少让我觉得你还是从前的法/国。”

……

伊万拒绝提供进一步的帮助令弗朗西斯感到遗憾,他越发认识到戴高乐将军的看法是多么正确:三大国没有任何一个是能指望的,在恢复地位的道路上他们最终只能依靠全体法国人的努力。

在回程的飞机上他回想起伊万态度的转变,突然感到很有意思。人人都尊重有立场有态度的对手,而轻视谄媚的小人。要是他果真在波/兰问题上做出太多让步,恐怕只会招致伊万进一步的轻视。

但无论如何,这趟冰冷的莫斯科之行到底没让他失望。他心满意足地带着《法苏同盟条约》回到巴黎来了,从舆论的反应来看,所有法国人都为条约的签订而欢欣鼓舞。此后即使苏/联不会帮助他,起码不会成为他的障碍。

由于这份喜悦,又经过几天沉淀,由亚瑟那封电报引发的愤怒已经散了大半。弗朗西斯不像一开始那样有种流于情绪的怒意,但客观说来这确实是对他的不尊重,他决心一定要亚瑟为此道歉。

当他打通亚瑟电话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伦敦早已阴云密布。英/国先生因电报引出的一连串事情又是沮丧又是愤怒,认为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亚瑟发那封电报一方面是想试探一下他们两个究竟在谈什么、谈到什么程度了,另一方面也是想试试看能否在三国同盟的框架下和法/国形成某种形式上的盟约。既然法/国要和苏/联签约,为什么还要拒绝他?他不相信苏/联会对法/国提出比他更好的条件。

从伊万的回电可知英国大使馆的消息准确无误,苏法确实要签同盟条约。可是弗朗西斯竟然又拒绝了他一次,他愤怒地要求弗朗西斯给他个解释,没想到对方的回信更将他的怒火推向了新的高度。

弗朗西斯过分的客套让亚瑟对自己此前的猜想深信不疑,他坚信对方已经和俄国人搞在一起了,因此急于与他撇清关系。这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不,绝不是嫉妒,只是弗朗西斯的做法太过分了。就算立马找了新欢,也没必要对他这种态度。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是伊万?他原本还打算和弗朗西斯一起对付苏/联!弗朗西斯瞎了吗,这是何等令人称奇的品味,俄国佬还不如他呢!

滥情的法国佬,世界级大烂人!这事没完了,没完!

因此当他接到弗朗西斯电话的时候,他不禁冷笑着想弗朗西斯还有脸打他们的直线电话。他之前竟然忘了这事,明天他就让人把这破电话给拆了——不用明天,一会儿接完电话就拆。

他抱着兴师问罪的态度接起电话,一开口便冷嘲热讽地说:“真难得啊,弗朗西斯,你还记得要给我打电话。全世界都知道你去莫斯科的成果了,你在那里一定过得很愉快。”

弗朗西斯也没客气:“比在巴黎见到你更愉快——当然,要是没有你那封莫名其妙的电报会更令人愉快。”他在鼻子里轻哼一声,“小亚瑟,你那封电报是什么意思?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弗朗西斯倒问起他来了!亚瑟冷笑道:“怎么,你敢去莫斯科还不允许我发电报了?这才几天,你就马不停蹄地跑去莫斯科!”

弗朗西斯莫名其妙:“莫斯科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去莫斯科?”

“行啊,当然可以,把话说清楚你爱找谁我都没意见。”亚瑟从牙缝间挤出一声笑来,愤怒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想投靠苏/联可以直说,但你他妈的玩谁呢?你那天晚上那么主动是什么意思?”

「什么?」弗朗西斯一头雾水,感觉自己没跟上对方跳跃的思路。“这两件事有关系吗?”说完他才突然意识到亚瑟是什么意思,心里又是错愕又是好笑,“等等,你是认真的吗,小亚瑟?第二天是谁一个劲儿地和我撇清关系,反复提醒我别多想?我以为那天之后我们就彻底结束了。”

“但为什么是苏/联?!”亚瑟愤恨不已。

“为什么不能是苏/联?”弗朗西斯感到费解。

亚瑟被堵得无话可说,这让他更加气愤。他又不能告诉弗朗西斯,他费尽心思帮他,理由就是将来可以让他和自己一起对付苏/联。别人也就算了,现在弗朗西斯和伊万搅在一起,他就没有合适的理由帮他了。

亚瑟骂骂咧咧了一长串毫不文雅的脏话,觉得法国佬真是可恨至极。这段时间以来他所做的努力、向阿尔解释为什么必须扶持法/国,弗朗西斯什么都不知道。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跑去莫斯科,让他的好意付诸东流。亚瑟咬牙切齿地说:“弗朗西斯,你这个蠢货。你将来就后悔去吧!”

“你呀…真是。”弗朗西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做都行,别人怎么做都不行。”

亚瑟绷着嘴不说话。

“你真以为我现在还有心思搞这一套。”弗朗西斯说,他真搞不懂亚瑟是怎么想的,“你没看我和伊万具体签了什么吗?只是个象征性的盟约而已。我以为你知道的,我和伊万关系一直不错。”

亚瑟楞了一下,试探着问:“所以你们…?”

“我们是朋友。”弗朗西斯说,“我只是去谈判的。”

所以弗朗西斯和那个俄国佬什么事都没有。这下亚瑟总算是安心了,他忍不住翘起嘴角,颇为自得地哼了一声。

但他很快又为另一件事生气起来,质问道:“法国佬,你怎么回事?凭什么同意和他签象征性的盟约,我就不行?我只想要一份和他一样的条约。”

“如果我们也只是朋友的话,我就和你签。”弗朗西斯说,“在1936年后我和伊万就分道扬镳了,但我从没背弃你。”

因此同样的条约,和苏/联签是外交胜利,和英/国签则是一种失败。

亚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直白的话。好在弗朗西斯也没在等他回答,很快就接着说:“好了,你的事情说完,现在该我了。你明白我为什么说你的电报完全不可接受吗?”

“我也很好奇,”亚瑟说,“我不觉得我的措辞有什么问题。”

“不是措辞,是这封电报本身。”弗朗西斯说,“这是你在两个月内第二次侮辱我的国格了,亚瑟。不管你是不是有意的,你必须为此道歉。”

亚瑟莫名其妙:“我怎么侮辱你了?”

弗朗西斯解释道:“你和伊万在1942年签了《英苏条约》,我要和他签《法苏条约》,因此三方协议的最大障碍是我们的法英条约。在这种情况下,你却绕过我向伊万建议签三方条约。”弗朗西斯义正言辞,“你是认为伊万可以替我做决定,还是说你认为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你们三个说了算?如果你想要盟约应该直接和我谈,而不是他。”

亚瑟之前完全没想到这方面,皱着眉头说:“你怎么会在意这种事…”他只是想看看他们在谈什么,顺手就发给伊万了。毕竟弗朗西斯才刚醒几个月,大多数时候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他们都更习惯三大国之间的协调。

但亚瑟并非完全无法理解。正因为不断被轻视,才会看重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亚瑟突然同情起弗朗西斯来,觉得他很可悲。他让步道:“好吧我道歉,这是无心之失(an honest mistake),我以后会注意的。”说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满意了吗?自尊心过剩的蠢货。”

“当然,哥哥我很满意。”能得到亚瑟如此认真的道歉实属难得。弗朗西斯轻快地说,自动忽视了对方挑衅的语气。

误会终于都解开了。亚瑟想起联合国的事情,犹豫着是否该和弗朗西斯说清楚。“上次你说你要平等的地位,”亚瑟说,“如果我能给你——我是说,如果我能让你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谈判吗?”

弗朗西斯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真的吗?”他问,这可是他现在梦寐以求的东西。

亚瑟“啧”了一声,不耐烦地问:“到底行不行?”

“当然可以。”弗朗西斯非常干脆。

“那我们…”亚瑟说到一半又犹豫了。他觉得特意提起这件事太蠢,又显得他很在意。

弗朗西斯猜到亚瑟想问什么,轻笑着说:“要是你也同意的话,我们从来没分手。”

亚瑟对这个说法感到满意。他也笑了一声,总结道:“我不是在对你承诺任何事情,但有空的话你不妨为我们的谈判做些准备。”他想了想又说,“你有高估自己的习惯,弗朗西斯,但我要严肃地警告你:别以为你能从苏/联那里得到什么便宜。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你搞不定他。不论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还是为了我们长久以来的关系,你都最好离他远点。”

TBC

*西北风组是传统盟友,战后法共势力又很强大。请让我引用如下事实:1945年2月,民意测验显示,被问及哪个国家最有可能帮助法国复兴时,25%的法国人认为是苏联,另有24%的人认为是美国。

*戴高乐在莫斯科的时候,丘吉尔确实给斯大林发了一封类似的电报,令戴高乐感到被蔑视了。丘吉尔的主要目的应该就是以某种形式建立英法同盟。

*英法谈判的前提条件,来自1945年2月法国外长皮杜尔访问伦敦时提出的三个先决条件。由于剧情需要我暂时隐去了其中同样重要的一条,下章会出现。英国帮法国主要是因为想跑路,英美都想打完赶紧走不要留在是非之地,可惜英国离欧洲太近不能完全不管,帮法国复兴让法国看场子这样。

*虽然官方定调一战=列强狗咬狗,二战=反法西斯的正义之战,但起码在欧洲战场,刚开战的时候是非对错并不这么明确,说到底仍然是列强之间的利益之争。二战的深层次矛盾不像一战那么复杂,但战间期各国博弈可谓眼花缭乱,一个个想着把别人往火坑里推,因此要把欧洲二战爆发的锅甩给德英法美苏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困难。不过个人还是觉得英国锅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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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原本应该放一起的,剧情连续性很强,合起来算是dover的第一次分手风波,但两段都写得特别长就拆开发了。1944年终于过完了,真的好漫长啊…(3)(4)是法国复国之后比较重要的两场外交访问,丘吉尔是第一个来法国访问的外国政府首脑、莫斯科是戴高乐第一次出访。至此法国基本搞定英苏,只差美国了。

战后法国的外交一度走位非常风骚,尤其是似乎只要戴高乐在台上,英国就会被疯狂拒绝hhhh 英国战后对法国可谓鼎力相助,戴高乐在回忆录里大概是故意不怎么提,后来还天天怼英国,到底多大仇啊。

一个有意思的小细节:丘吉尔和戴高乐都一直把苏联称作俄国,大概就是…俄国佬,别以为你换身衣服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伊万:?可我真的是苏/联啊??

其实最近好多事,本来想今年就这么过去吧。但是之前在回复里说过年内会再更一次,也写得差不多了,最后一天肝一下吧。于是我这个月真的写了4w字,仿佛在年末冲业绩(笑)之后有一些出本的事,而且二月初有个due,下个月可能不会更这篇(还是尽量吧!)

这章刚好联五都提及了,突然觉得贵圈好乱。这系列真的是个大型狗血恋爱肥皂剧吧,演50年那种。时隔许久又写到苏/联版伊万了,虽然迟了一天,但还是——生日快乐:-)

如果喜欢的话请不要吝惜你的小红心和小蓝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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