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 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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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耀】远大前程(上·2)

普设长篇,一段拿破仑战争时期发生在帝俄首都圣彼得堡的故事。伪史向,大量历史背景,主cp是朝耀、露中、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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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浮浪子

“醒醒!伊万·安德烈耶维奇,快起来!”

被摇醒的时候,伊万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客厅的地毯上。梦里有美酒佳肴,有人却非得把他给弄醒。他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带着宿醉的昏沉,呆滞地盯着眼前的桌脚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昨天就这么在地上躺了一夜。

“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快起来,老爷要见你。”那人用俄语说,不由分说就开始拽他。伊万抱着桌腿不想起来,迷迷糊糊地想究竟是谁闯进他家里。

拉扯之间伊万的脑袋一下磕到茶几的棱角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瞬间清醒了大半。他捂着脑袋挣扎着坐起来:“老兄,您在干嘛!——啊是你,莱维斯。”他认出来人,语气缓和下来,“怎么是你?我的朋友,你为什么在这里?”

莱维斯和伊万有些交情,这主要是因为莱维斯的妈妈里加。在伊万母亲病故之后,里加被派来照顾过伊万三年,直到伊万去英国。莱维斯母子可以说是布拉金斯基家里与伊万关系最好的人。

莱维斯像是得救了,松了口气说:“快跟我走吧,伯爵老爷找你。”

“伯爵老爷?伊利亚·安德烈耶维奇?”伊万立刻皱起眉头,“他找我做什么?”

小个子的莱维斯耸耸肩:“老爷的事我怎么能知道?我只管听命办事。”

伊万很干脆地又躺了回去,说:“我不去。我凭什么听他使唤?他要是找我有事就自己过来。”

莱维斯又紧张起来:“不行,你一定要去,否则雷巴科夫先生一定不放过我。”说着又来拽他。

雷巴科夫就是叶戈尔,他对伊万从来没什么好脸色。伊万想起那个脸色阴沉的老管家,这让他更不想去了。伊万闭着眼睛装死,瘦小的莱维斯拉不动他,只好不断念叨着让他起来。伊万被吵得心烦,他想自己就算不去也睡不成了,干脆爬起来,说:“好吧好吧,那我就去吧,不过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当叶戈尔敲开书房门的时候,伊利亚正在写信。知道伊万到了之后,他决定先把这封短信写完。写上最后几个词,他漂亮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对折后交给叶戈尔,让他拿去封上,再去花园采束花和这封信一起送去英国大使宅邸,交给帕翁先生。等交代完一切,才让叶戈尔把伊万叫进来。

伊利亚让伊万坐下来,但伊万只是站在那里四处看了看。他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伊利亚正是在完全相同的地方,连窗帘上装饰着的家徽都和那时候一样。

第一次见到伊利亚的时候他才7岁,老伯爵——伊万勉强也将他称为父亲——刚去世,母亲瓦尔瓦拉·伊万诺夫娜为他们今后的生活担忧不已,因为叶戈尔告诉她如何处置他们要看新伯爵的意思。

他们等了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有一天妈妈将他仔细地打扮得干净漂亮,告诉他伯爵大人回来了。伊利亚刚从北海回来,他在和瑞典人的海战[1]里立下奇功,年仅19岁便被破格升为准将,并授予圣乔治勋章。这些是伊万后来才知道的,当时他只觉得这人如天神一般威严,因为连了不起的雷巴科夫先生也向他行礼——伊万那时候觉得叶戈尔差不多就是世界上最了不起、能掌控人生死的老爷了。

妈妈拉着他跪下,就在他现在站着的地方。伊利亚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看了他们一会儿,对伊万的母亲说:“瓦尔瓦拉,我以前见过你吧?”

伊利亚告诉他们,父亲在留给他的信里让他对他们母子二人予以一定照顾,直到伊万20岁为止。于是他决定一切都照旧,包括给他们的月钱,此外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叶戈尔。

伊万认为这基本上表示伊利亚不想和他们母子有任何私人交集,但母亲却像是得了极大的恩惠,朝伊利亚磕头,并让伊万也跟着磕头。母亲活着的时候总说伊利亚是个好人,这也是伊万不明白的事情。等母亲去世之后,他就再也不向伊利亚下跪了。

往事加深了伊万一大早被叫来的不快。伊万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生硬地说:“不用了,我也只有几句话要说。”

伊利亚颇感意外。本该是他把伊万叫来训话,现在倒像是伊万要发表演说。但他决定让伊万把话说完。

“伯爵先生,您对我的不快,叶戈尔已经告诉我了。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我一来不知道您也在彼得堡,二来认为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了,因此迟迟没有来见您。”伊万说,“按照上一代伯爵的遗嘱,直到我20岁为止,您出于道义对我负有一定的义务。但我今年已经年满20,很快就要21岁,因此无论是您对我、或是我对您,都不再有任何义务。”

“好一番言论。”伊利亚笑道,“伊万,我希望你没有把我对你的资助看作理所当然。如果我只是履行父亲给予我的责任,我没有必要将你送去英国。在你走之前我对你说过,今后我允许你使用家族的姓氏。所以,伊万·安德烈耶维奇·布拉金斯基,我必须确保你作为家族的一员,不会辱没这个姓氏。我需要你听从我的安排。”

“看来您期望我为此感恩戴德。”伊万冷笑道,“如果您把‘布拉金斯基’的姓氏看作一项恩惠,您尽管收回去吧!我不需要这个姓氏也能活得很好,没有这个姓氏我会活得更自在!”伊万语气激动,“您要是觉得只因为您把我送去学校,您就能从此对我发号施令,那么您错了!等我将来有钱了,我可以把这三年里我收到的每一笔钱都还给您,所以我也不欠您什么。”

伊万颇为敷衍地鞠了个躬,转身要走,立刻被伊利亚叫住了。“站住。”伊利亚语气仍然平静,却有股不容置疑的气势。伊万回过头来看着他,伊利亚双手交握放在书桌上,冷淡而颇为讽刺地问他,“你让我感到很好奇。万尼亚·布拉金斯基,你打算如何维持体面的生活,甚至于偿还这笔不菲的款项?”

“别用这个姓氏叫我!”伊万立即炸毛,“别以为我不知道您的主意。您以为花点钱就能买我的命,让我挂着您了不起的姓氏上战场,荣耀归于布拉金斯基——可惜我没这个兴趣!非要我说的话,不如您生个儿子,让他去战场上卖命。至于我打算如何生活,这是我自己的事!”这次他连躬都懒得鞠,直接转身走了。

叶戈尔眼见伊万气势汹汹地走了,进书房来听老爷有什么吩咐。伊利亚为伊万教科书般的冒犯深感不悦,他挂着轻蔑的冷笑问叶戈尔:“您上次给他钱是什么时候?”

叶戈尔回答道:“大约四个月前。他写信说打算在毕业后和朋友在欧洲游玩一段时间——这我和您说过,于是我按您的意思,将之后三个月的生活费一并汇去,并另附100达克特[2]供旅途使用。”

伊利亚点了点头,深感自己一向以来对伊万过于慷慨了。要让一个人明白金钱的珍贵——更重要是明白他究竟是仰赖谁而生活——就得先让他尝尝身无分文的滋味。他想了想,说:“今后不要再给他任何钱,如果他找你要钱的话让他来见我。”

结束了与伊万不愉快的对话,伊利亚准备出发去海军部。就在他还在路上的时候,在英国大使宅邸里,王耀愤怒地敲开了书房的门。

“看看这是什么?还有这个。”王耀怒气冲冲地把一束花扔到亚瑟的桌子上,然后是一封信。今天王耀穿着马裤、衬衣和马甲,领口别着领巾,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扎成马尾,和英格兰任何一位值得尊敬的绅士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着意观察,绝不会把他和昨天晚上出尽风头的孔雀联系在一起。

“怎么了?”亚瑟放下手中的羽毛笔。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他们用英语说话。他拿起砸过来的花束看了看,问王耀,“谁送的?”

“昨天那个布拉金斯基。我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王耀认为他在用词上已经相当克制。

亚瑟挑了挑眉:“信里写了什么?”

“上帝…”王耀完全不想复述一遍,“你自己看吧。”

得到允许之后亚瑟把信拆开,大致扫了几眼。布拉金斯基伯爵感谢王耀昨天晚上的表演,称赞这令人印象深刻。他接着提起他们昨晚的对话,说既然王耀要搬出去并且正在找房子,他很乐意为此提供帮助,语气颇为亲昵。亚瑟不禁笑道:“尽管我早知道人不可貌相,但他这么锲而不舍真令我意外。伯爵先生似乎正处于热恋之中。”

据王耀所言,他昨晚礼貌但直白地拒绝了对方过分的要求。尽管亚瑟在心里认为王耀不该拒绝得如此彻底,但既然拒绝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今天这封信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布拉金斯基伯爵比他想象得更为上心,这倒是件有趣的事。

“我更愿意称之为老色鬼贼心不死!”王耀气不打一处来,“你让人把东西退回去,顺便转告他,请他注意自己的言行。——亚瑟,你在听我说话吗?”

亚瑟看着花束发呆,无意识地用手指敲着书桌。王耀知道这是他在想事情时的习惯动作,便安静地站在旁边等着。过了一会儿亚瑟才抬起头来,问王耀:“你和他说你要搬出去?”

王耀耸耸肩:“大概吧,我不记得了。我只是随意搪塞他。”

亚瑟笑了一下,把花扔给王耀:“把花插起来吧,再给他写封回信。”

“啊?哈啊?”王耀抱着花满头问号,“我要写什么?”

“感谢他的好意。”亚瑟撑着下巴,微笑着说,“说找房子的事我会帮你办,不需要他操心,但等安定下来之后你会很乐意请他来做客。”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语气温和一点——我是指温柔一点。”

“待会儿,我什么时候要搬出去了?”王耀目瞪口呆,“还邀请他做客?我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他。温柔一点又是什么意思?”亚瑟说的每个字他都想吐槽,他们两人中一定是有一个傻了。

亚瑟好笑地问王耀:“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这不是当然的吗!”王耀又生气起来,“什么人会如此粗鲁地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提出那种要求?他以为我是什么?”

亚瑟不以为意:“我早和你说过,俄国都是些没开化的野蛮人,他们连英格兰一个乡村绅士的见识都比不上。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他们的礼貌和风度有太高期待。”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写信去向他示好?”王耀怒道,“就算布拉金斯基的道德水平在圣彼得堡不算特别低劣,也改变不了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本质!”

“噢,当然说不上特别低劣。”亚瑟向他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我昨晚留意了一下其他人对他的评价,恐怕得说布拉金斯基伯爵在彼得堡的社交圈里还颇受好评。”

“哇…这帮俄国人真的让我大开眼界。”王耀吐了吐舌头,不想再谈这件事,“说到底,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不该考虑罗利纳提斯吗?”他叹口气说,“我就说不会这么顺利。昨天布拉金斯基突然出现把事情都搞砸了,现在要怎么办?既然失败了,我看我还是恢复正常身份。”

“你还是没明白,耀。”亚瑟看着他,露出狡猾而得意的笑容,“不仅不是失败,昨天简直是像高加米拉一般的决胜[3]。”

亚瑟的表情让王耀呼吸一窒。他一下没了刚才的气势,微红着脸眼神飘忽地说:“我是不明白,我没你聪明嘛。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每次亚瑟这么笑的时候都没在打什么好主意,但王耀爱死亚瑟这样子了。因为亚瑟是最聪明最了不起的,他决心要办的事就一定会办成。看到亚瑟这样的表情,王耀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用想了。他只要依靠亚瑟就好了,只要听亚瑟的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亚瑟朝王耀伸出手:“过来。”王耀听话地走过去,亚瑟牵着他的手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揽着他的腰问他,“你还记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吗?”

王耀把头埋在对方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亚瑟身上的味道总让他感到安心。“不就是罗利纳提斯吗?”他说,“他是沙皇近来十分信任的顾问,但他一直主张与法国友好,对我们来说是个大麻烦。好在他很年轻又根基不深,所以我们先接近他——也许能让他改变看法,或者干脆制造丑闻让他失宠。”

“是这样,但这只是短期目标。”亚瑟说,“我之所以要对付他,不是我和他有什么个人恩怨,只是他刚好挡在路上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让沙皇陛下下定决心和法国开战,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罗利纳提斯怎样我一点也不在乎。”亚瑟随意地用手指绕着王耀的发梢,“虽然昨天布拉金斯基伯爵破坏了接近罗利纳提斯这件事,但他给我们打开了另一扇更为辉煌的大门。”

“那是什么?”王耀感到好奇。

“圣彼得堡的社交圈。”亚瑟说,“以布拉金斯基伯爵为跳板,你能直接进入圣彼得堡最核心的社交圈。那些受沙皇信任、在皇宫有影响力的人,那些最有地位的公卿贵族,我们可以直接影响他们的看法。一旦形成舆论的旋风,罗利纳提斯又能做什么?他或者加入这场风暴,或者被狂风吹倒。一个无名之辈,已经没有必要关注他了。”

“我还是不明白。”王耀说,“为什么一定需要布拉金斯基,他有什么特别的?”

亚瑟换了个角度来解释这件事:“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编造你的身份?”

“因为这听起来比较…”王耀感到难以形容,“我不知道,比较高级?让人更有兴趣?”

“对,正是这样。”亚瑟解释道,“或者说,人对一样东西的兴趣,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的外在评价。同一件物品,如果你让对方相信它值10英镑并且很多人都想要,那他会很乐意花15英镑买下来;但如果他认为这只值一花星,他就连这一花星[4]都不愿意出了。人都倾向于花费巨大代价去追求昂贵的东西,一份传奇的履历能起到这样的作用,一个高贵的追求者也有同样的效果。”

“啊…你是说布拉金斯基。”王耀似乎有点明白了,“进入一个圈子就是和里面的人建立关系,刚好布拉金斯基是这个社交圈的一员。”

“我原本想钓一条沙丁鱼,结果来了一尾大西洋鳕。”亚瑟笑得邪气,“昨天你只是‘风靡伦敦的艺术家’,但伦敦和圣彼得堡是两个世界,在伦敦的名声不能让你进入这里的社交圈——何况这名声还是假的。他们对你感兴趣只是因为新奇,短暂的热情过后就会把你给忘了。可现在你是‘布拉金斯基伯爵热烈追求的人’——一个以严肃和自律著名的伯爵,他所有的示好都在替你抬高身价。只要他追求你别人就会对你有兴趣,他们觉得你价值连城,会为了你互相竞争。所有人都想要你可是谁都不能彻底得到你,你会因此长盛不衰。”

“呣…可是亚瑟,”王耀鼓着嘴思考,“即使我真能就此进入他们的社交圈,可所有人都知道我从英国来。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带来的,难道他们不会同样对我保持警惕吗?就像对你一样。”

“所以我想你或许应该搬出去。”亚瑟说,“如果你住在这里,他们当然会把你看作我的传声筒,也许根本不会接受你。可要是你搬出去,又和一些俄国人建立起友谊,事情就不一样了。圣彼得堡的外国人不少,坦白地说每个人都有他的立场。只要别自作聪明地假装中立,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地发表看法,最终更聪明的观点会胜出。你能把我的话从另一个渠道传播出去,他们以为在听你说话,实际上是在听我说话。”

尽管亚瑟说得有道理,王耀在心里却不赞成。“我不想搬出去…”他瓮声瓮气地说,“我也不想理会布拉金斯基。我非得装模作样地和他调情吗?光看他那毫不掩饰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下流事,真让人反胃。”

亚瑟摸摸他的脸,调笑道:“说实话,我很难想象有人看你的眼神比我还下流。”

王耀一下笑了出来,轻轻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别拿他和你比,他可不配。”他长呼一口气,“好吧,我知道了。反正只要我们意见不同,你总是对的——但别离这里太远,我还想经常能见到你。”

“当然,我也想经常见到你。”亚瑟在王耀唇上轻啄一下,“我还想在晚上偷偷爬进你的窗户,把你吻醒再好好地干你。”

王耀的脸一下就红了,“阁下!您可真是位道貌岸然的假绅士!”为了掩饰慌乱他故意说得很大声,立刻想从亚瑟身上下来。亚瑟却紧紧抱着他不松手:“你想就这么逃走了?”

“你不让我走吗?”王耀瞪了他一眼,在亚瑟看来却只是娇嗔。他捧着王耀的脸,深深地看着他,认真的神态让王耀的脸更红了,他简直要掉进那潭碧绿的深池中。

“不让。”亚瑟任性地说,然后靠过来吻他。

……

伊万到家后扯下领结,回房间直接倒头躺下。他现在头很痛又饿,但是想到自己就那么一口气把话甩给伊利亚,再想到伊利亚脸色铁青的样子,他简直忍不住要抚掌大笑。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伊利亚怎么知道他在彼得堡,难道是斯捷潘那小子告的密?这也不太可能。要知道斯捷潘比他更讨厌伊利亚,共同诋毁伊利亚是他们聚在一起时重要的娱乐活动,他们昨天晚上一起喝酒的时候当然也没忘了这件事——管他呢,随伊利亚怎么知道的,他今天算是出了口恶气。

伊万又想起莱维斯母子,他想以后也许能让他们到他这里来做事,他肯定会比叶戈尔对他们更好。「谁要靠布拉金斯基家生活?」他孩子气地想,「我不要,里加他们也不要。」

不过伊万的一点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当他因幼稚的兴奋而睡不着觉、翻身从床上爬起准备弄点吃的的时候,他家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戴着白色假发、穿镶金绿色制服的男仆把信纸递给他,恭敬地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阿尔夫洛斯卡娅公爵小姐。伊万讶异地打开带着淡香水味的信纸,上面写着娟丽的法语:

“亲爱的伊万·安德烈耶维奇:

我必须要向您道歉,因为我出卖了您,把您在彼得堡的事告诉表哥知道。惟愿这不会给您带来额外的困扰。倘若您果真为此感到不快,我打算让您有机会责怪我:明天下午我将在家里招待几位朋友,我非常希望您也能来。他们在文学上有些有趣的见解,其中一位在法国时还与您的朋友波诺弗瓦侯爵熟识(请原谅我仍不愿意把他称为我的朋友),我想您会乐意认识他们。四点到就很好,我会等您到天黑。请一定来。

爱您的,
娜塔莎”

这显然不是一封模板化的邀请函,恐怕还是公爵小姐亲笔。尽管伊万知道娜塔莉亚——他知道她很久了,因为她很有名——他们昨天也刚见过面,对方的语气却让他颇感费解。这封信写得非常私人,他倒没觉得他们关系这么亲近。

但既然对方热心至此,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理由推脱。他拿出零钱来想要打赏仆役,却被对方礼貌地谢绝了。他笑了笑,更感到这位公爵小姐名不虚传。

“那么请您转告公爵小姐。”他说,“抱着最大的诚意和感激,我很荣幸接受她的邀请。”

TBC

[1] 俄瑞战争(1788–1790)。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为了转移在国内面临的政治压力发动战争,俄罗斯因为正和奥斯曼帝国交战所以不想开战,是被迫卷入战争。两边损伤差不多,最终决定维持现状。战争并没有帮瑞典国王太大的忙,古斯塔夫三于1792年被刺身亡。
[2] 指威尼斯金达克特,当时在欧洲广泛流通的一种金币。1达克特=3.545克黄金,粗略地说,100达克特大约相当于当时俄罗斯普通文官半年的工资。
[3] 高加米拉战役,亚历山大大帝大破波斯,摧毁波斯军队有生力量,波斯的阿契美尼德王朝至此灭亡。
[4] 1英镑=7.32238克黄金,是我印象中币值最高的货币,所以10英镑非常值钱了。即使按现在的金价计算(比18世纪便宜),10英镑也大约相当于2万人民币。花星是已经被淘汰的旧货币单位,1英镑=960花星,大概是英镑太值钱了才会需要这么小的计量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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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洗白亚瑟中。被嫌弃的伯爵先生哈哈,竟然没一个人看伊利亚顺眼。伊利亚突然叫伊万的小名是表示嘲讽而不是亲近,所以伊万会生气。

莱维斯·加兰特是拉/脱/维/亚,因为是仆人所以在文中没有姓氏。斯捷潘是沙/俄,在这篇文里不姓布拉金斯基。波诺弗瓦侯爵当然是法/国啦。

另:娜塔莎的家世又比伊利亚牛逼得多,她家是格迪米纳斯家族旁支,与立陶宛大公有渊源,祖地离托里斯老家不远。罗斯人里真正的蓝血老贵族,又巨有钱,目前看来还没有她撩不到的汉子(至于她爹为什么会娶一个法国女人,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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